在花蓮,有三種人你不要太相信,一是說「我沒有很愛喝酒啦」的原住民,二是問路時告訴你「很近,大概十分鐘就到了」的在地人,還有一種,就是去溯溪時拍胸脯保證會好好「照顧」你的教練。所謂的照顧,大抵就是強迫你跳二層樓高的深潭、在你攀爬瀑布時往你猛潑水,或是抓住你的腳,把你倒頭栽丟進水裡。這些厚愛與照顧,「是為了訓練膽量和勇氣!」教練會這麼告訴你,一派理直氣壯。

倒退入水  

(攝影:Brady

到花蓮溯溪多次,哈克是讓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位教練。他黝黑結實,頭髮刻意留短,四分之一的俄羅斯輪廓鮮明深邃,雙眼總是炯炯,一開口帶隊就是幽默:「溯溪的過程中,如有內急的話,請你走到下游,自己面帶微笑蹲下來玩石頭。玩小石頭叫小便,那玩大石頭呢?」
「大便。」我不假思索。
「還是叫小便啦!大便怎麼可以亂大呢?」

提倡不能亂大便的哈克教練,為我們選定的溯溪路線是米亞丸溪。花蓮的溯溪景點其實相當多,砂婆礑溪、白鮑溪、三棧南溪…等,都是遊客耳熟能詳的地域,相較於這些熱門溪流,米亞丸溪名氣小得多,卻是個方興未艾的祕境。米亞丸溪早期是原住民的獵場,植物茂盛,溪蝦、溪魚、蛙類、鳥類為數眾多,山泉清澈見底,生態多元豐富。且沿途地勢高低落差大,水潭、急流、峭壁和攔砂壩瀑布接連出現,某些路段也需要技術性攀登,熱血挑戰度十足。

後仰  

(攝影:Brady

哈克教練一出發就不安好心眼,藉口演練「疲累時求救法」,要我仰躺漂浮在水面上,捏住鼻子,趁我還沒有警覺心,他便突如其來把我三百六十度翻轉進溪裡,嗆得我說不出話來。行至溪水較深處,他又逮到機會,和另一位教練聯手抓住我的腳踝,把我頭上腳下地丟進水中。雖然我會游泳,但毫無心理準備的狀態下,還是不免吃了好幾口水,忍不住向他抱怨:「溯溪教練還真是個折磨人的角色啊!」他當這是稱讚,樂得回我幾聲哈哈大笑。

溯溪路線中最新鮮刺激的一項活動,是將繩索綁在腰上,以空中飛人的姿態飛越瀑布。鋼繩的高度算得恰到好處,穿躍時,激流打在身上,水花濺過眼角;降落時,肚皮滑過水面,猶如輕功水上飄。疾速而下,身體不自主地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,這也算是模擬了飛翔的感覺吧!

飛躍瀑布  

上下攀爬穿梭在石壁山崖之間,不免讓人氣喘吁吁,哈克教練於是「體貼」地表示,要請我喝生啤酒。如果你真的以為他會在荒郊野嶺變出沁涼啤酒來,那就太傻太天真了。所謂的「生啤酒」,指的乃是七米高的深潭!由於瀑布直瀉而下,水花交錯出一圈圈的純白泡沫,加上溪水純淨,引人啜飲,便被如此命名。從崖壁上一躍入潭,就算是喝到生啤酒了。這種喝法說難不難,但站上尖峭石壁,發覺自己與潭水相比,如此渺小,仍不免有些緊張。忍不住問教練:「為什麼我們要一直跳水?

「就是為了訓練膽量和勇氣啊!」老話一句。

七公尺高  

(攝影:Brady

溯溪的終點,是幽靜的彩虹瀑布。國片《賽德克‧巴萊》劇中,莫那魯道與父親一同吟唱賽德克歌謠的戲,便是在此取景。瀑布沿著直立的石壁順下,不是磅礡的急湍,反倒緩緩涓涓落入一池清澈的潭,別有韻味。加上周圍林蔭鬱鬱,增添了些許神秘,恍若走進一處仙境。電影中,賽德克歌謠傳唱得令人鼻酸,實際來到拍攝場景,也絕美得讓人動容。

彩虹瀑布  

(攝影:Brady

好吧,熱情善良的哈克教練,還是頗值得信任的!他確實好好地照顧了我們,不但將大夥的膽量和勇氣潛能激發至極,更帶我們踩進夢幻境地,添上一頁美好回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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